彝良县城的刷鱼趣事！
编辑：admin 日期：2018-08-26 09:28:44 / 人气：
刷鱼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手艺，也是一件有趣得紧的事儿。彝良县城被三条河流簇拥分割：小米溪、角奎河、大河（洛泽河），刷鱼的理想去处主要是大河。大河从它的源头贵州威宁草海一路洋洋洒洒汪洋恣肆地流淌下来，在云贵桥一带彝族名字叫格闹河，往下大致到铅锌矿那段又换一个名称叫洛泽河，毛坪以下到岔河两岸百姓特别是角奎人又习惯叫它大河。大河在八角亭汊河处与角奎河、小米溪汇合后直奔狮子沱，从此一直到大关岔河与关河汇合，到柿子坝融入白水江，从盐津开始至水富这一段叫横江。横江在水富与金沙江拥抱后，浩浩荡荡奔宜宾而去。在宜宾与岷江汇合后，改称大名鼎鼎的长江。宜宾因此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万里长江第一城！
言归正传。刷鱼的黄金地段是狮子沱到岔河一带，这一带在80年代以前，优质的河水滋养着众多的天然野生特色鱼类：花鱼、细鲢鱼、短头鱼、红尾巴鱼、青钵鱼、木杠杠。一群群花鱼在金家渡花鱼洞里出没，定时在与花鱼洞融为一体的大河里觅食，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悠哉悠哉游回大本营——花鱼洞。花鱼洞实际上是一条谁也说不清有多长的阴河——这条阴河不知从啥时开始，源源不断孕育出数目众多不可小觑让人惊讶的花鱼品种：小的几两，大的重达几十斤。花鱼有着鲨鱼一样的流线型体型，智商极高，不像有的阴河鱼类，一辈子栖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河里，黑漆麻咕的，以致眼睛的功能褪化殆尽，身体被“黑”漤得透明。成群的花鱼昼伏夜出或夜伏昼出，非常守时，吃得饱饱睡得好好，玩得敞性活得滋润。大的花鱼还吃小鱼或小蛇，属杂食鱼类。
细鲢鱼又名细鳞鱼，实际上它的鳞片细小到可以忽略的程度。肉质鲜嫩，那种美味足以让你的味蕾绝难抗拒。从食物链看，细鲢鱼又分为荤素两种：荤的吃虫子及杂食，叫虫口，这种鱼嘴上有两股须；素的啃石头上的泥浆，叫铲口，嘴上无须。说白了，刷鱼的主要对象就是大河和关河里的这两种细鲢鱼。
刷鱼又叫刷野钩，不用钓饵，是硬性地生拉活扯地钩着鱼身体的某一部位将鱼搞定。首先得做一根丈二或丈五长的刷鱼竿。徐家寨子、河湾、马窑沿河一带出产的一种叫做“钓鱼笞”的竹子，7月的竹子，砍下以后不会出虫，是做刷鱼竿的最佳材料。征得主人同意，穿梭在竹林中，相好两三根，擦着地面将竹子砍下，扛回家来。选一处宽敞的地方燃起一堆柴火，把钓鱼笞的每一个竹节放在火焰上烘软捂抻（直），双手抬起整根刷鱼竿，用眼从底部往尖梢瞄几遍，看哪不抻再捂哪。大体抻抖后，在鱼竿的尖梢约2尺左右处拴上线扣，吊挂在墙壁上，竿的底部再用铁丝捆住的砖或大石头坠上，这样持续两周后定型，把刷鱼竿吊得喵喵直后方可使用。
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那时彝良大河到大关岔河这一段河域，细鲢鱼、短头鱼、青钵鱼、红尾巴鱼、木杠杠、石巴子多的是。大群的花鱼只在金家渡花鱼洞融入大河的这一段上下几公里左右的河里活动，大的可重达40斤左右。同其它鱼类一样，花鱼每年都按时回游到汊河以上的角奎河里产卵，因为角奎河水温较大河高，河里的泥浆和浮游生物多，孵化出的幼鱼生长速度很快，一年能长2—3斤。幼鱼适时又顺流而下回归花鱼洞。
刷鱼人称为大师实不为过，他们长期以来练就的一番功夫着实了得：身体要好自不必说，还要忍饥耐渴，不惧日晒雨淋，有时还要住岩洞。在激流中要站得稳，稍不留意一个趔趄栽进河里，还要会扑腾游泳；刷鱼人脚下少不了一双竹麻草鞋，这种草鞋打湿水后更加牢实，价格便宜，可以让人在河中布满泥浆、青苔忒滑的石头上站得稳，趟水自如。如站不稳，一个趔趄，刷着的鱼就会打脱。经过长期历练，刷鱼人练就了一双慧眼，可以根据鱼的“口印”（这种口印一般是由素食无须的细鲢鱼用嘴“铲”出来的）来判断鱼是否在“放”：每一段河床河滩鱼“放”的时间不同，新鲜口印证明鱼正在“放”或刚好“放”过；陈旧口印则表明今天这里没戏。虫口口印是椭圆形的，铲口口印是长条形的，木杠杠口印为波纹形略宽，青钵鱼口印为横椭圆形。口印的新旧大小宽窄深浅疏密还能判断鱼群个头的大小多少种类或放的时间。当然，新鲜口印大而多的地方是刷鱼的首选之地：河水最好是清花绿亮的时候。目测好水域，就是刷竿抛出鱼线能够有效控制的范围，即河水的深浅流速适宜刷鱼的地方。双手一上一下握紧刷竿，将刷竿上的鱼线掌控好反复作360°顺、逆时针运动的“磨盘扫刷”：刷鱼钩有效钩鱼的水域范围大致为一平方米左右。两颗锋利无比的刷鱼钩，在鱼线成串的铅巴坠子（一般是7—8砣，呈圆锥体）的牵引拖拽下，像鸬鹚（鱼鹰）一样到处搜索游鱼，碰到鱼的任何部位都会毫不留情噌地“咬”进去：不管是头尾身鳍。只要手明显感到鱼在挣扎奔跑，证明鱼被刷上了钩。根据鱼的大小，你要立马将绞盘（车盘）哗哗放线，任凭鱼儿奔跑：鱼儿顺滩而下，你不仅线要放快一些，人还得随着小跑；如果遇到那种挣滩（逆流而上）的憨货，你就慢些放线，一会儿鱼累了，白肚皮翻天，你慢绞车盘收短鱼线，将它笑纳就是；麻烦的是刷到一条4—5斤重的细鲢鱼，这种在激流险滩中撒野长大的土著细鲢鱼气饱力壮，擅长挣滩，身体狡灵，游速极快，力大惊人，劲扎往往是人工池塘养鱼的好几倍，弄不好还会带契你一个仰八叉摔在河里——因此会游泳凫水就格外重要（大河水深流急，弄不好有生命危险）。这种鱼聪明去了，你别指望它会去傻傻挣滩，它往往“噌噌噌”地顺滩往下蹿来蹿去地跑，你的线要放快一点，脚要蹿大步跟上，特别要控制好鱼线的松紧柔韧度——绷得太紧太松鱼都容易打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块头细鲢鱼折腾累了，你要收线用竿慢慢把它叼到河边，最好请同伴协助你用手或网兜将它擒获。看着鲜活喘着粗气腾挪的战利品，你的心砰砰直跳，那种欣喜若狂就不说了。
刷得到鱼的地方，河水往往散发出淡淡的鱼腥味。水马儿鱼蚊子和水蚂螂在水面拣地方滑行飞翔；野鸭们在头顶上扑棱棱飞过；在裸露出水面的石包上，匍伏着几只“噗嗵”一声谧入水中去追捕鱼类的水獭（俗称“水潭猫”），它在湍流吞吐的石窟中穿梭自如，擒获鱼后爬上石包，稍事休息又继续潜水捕鱼。从它那油光水滑肥硕的身体不难猜测，大河的野生鱼类对它是何等的滋养；同水獭一样捕鱼的还有鸬鹚（鱼鹰），它在岸上好像呆豁豁的，可一钻到水中狡灵溜刷得让人惊讶：大有不让水獭之气派；有水獭和鸬鹚的地方，一般鱼类都较多，刷鱼人同它们达成了一种天然默契：你刷你的，我捕我的，互不打搅，鱼资源共享。这是大自然叹为观止的神奇安排；水老鸹（Ｗá）盘旋空中或蹲在河边不远处的石头上惊头绿耳地看着你，待你刷到小个的鱼，刷竿一叼猛地脱钩横飞出去——水老鸹盼望的就是这一刻，“呱——哇”的一声拍翅追踪享用去了。原来自然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和坐享其成的特写镜头，这里可以眼睁睁看到，不由你不相信。运气好时，刷鱼人刷到的鱼可以装满大半夹背箩，二三十斤，空手而归算是背运的时候。当然，回到家来，开膛破肚，用平时舍不得吃的菜籽油，将还喘着气的大个头细鲢鱼，在沸油中跑几遍，用猪油糟海椒“噼哩噗噜”烹饪，加进葱姜蒜芹菜杆杆，那滋味惹得一家人神痴心醉，清口水直淌。一饱口福后，家人眉花眼笑皆大欢喜，这在副食品匮乏的那个年代，是一件羡煞馋煞别人的事。作者/杨明
编审/李仁安 校对/马杏 编辑/李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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